斗殴受伤住院 意外险赔不赔

案情

2012年3月，冒四（化名）向某人寿保险公司投保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人身意外伤害保险条款约定：被保险人因斗殴等原因引起的保险事故，保险公司不承担给付保险金的责任。合同成立后，被保险人冒四与其长兄冒大（化名）因债务纠纷发生口角，后被冒大用刀扎伤，冒四被送往医院治疗。出院后，冒四经法医鉴定为十级伤残。冒大因犯故意伤害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刑事判决书转述的证人证言中，包括“证人见到冒四与冒大打架”的内容。但是，法院并未认定冒四对于其受到伤害的结果负有过错或者对于矛盾激化负有责任，并因此对冒大作出从轻的处罚。保险公司认为，刑事判决书记载的证人证言中有关于“证人见到冒四与冒大打架”的内容，足以说明两人之间发生了打架斗殴，故被保险人受到伤害的结果是其打架斗殴行为所致，保险人按照保险条款约定，不承担给付保险金责任。被保险人冒四对此提出异议。双方未能达成一致意见。冒四向法院提起诉讼。

判决

法院接此诉讼后，经原告陈述、被告抗辩、法庭调查等程序，作出免责条款有效，但就本案而言，应适用疑义利益解释原则，对无过错的被保险人给付伤残保险金。法院认为，依据日常生活常识，可以将斗殴区分为侵害性斗殴与防御性斗殴。如果对斗殴不作上述区分，认为被保险人只要参与了斗殴，与此有关的保险事故与损害结果保险公司一概免责，将会导致荒谬的结论：被保险人对于其遭受的不法侵害不得实施防卫性行为、不能做出反抗，只能被动接受或逃避（如同有些城市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城管一样，对监管对象的违章不法行为采取“背手执法”），否则一旦发生损害结果，保险公司即免除保险责任。这一结论由于严重违背社会普遍的价值观，故具有高度的不合理性。因此，应当将保险免责条款解释为：被保险人参与斗殴导致保险事故发生，且对于斗殴引起的保险事故负有过错或者责任的，保险人不承担给付保险金的责任。就本案而言，由于刑事判决书并未认定被保险人对于其受到伤害的结果负有过错或者对于矛盾激化负有责任，故可以据此排除被保险人对于保险事故的发生负有过错和责任，保险人应当给付保险金。

评析

本案争议的焦点是对“斗殴”行为的理解。客观上，“斗殴”表现为“肢体冲突”或“互相打斗”的行为，但是不能以某人与他人发生了肢体冲突或互相打斗即认为该行为一律是错误的并且应当被禁止。主观上，斗殴者必定对于斗殴行为持某种态度或者愿望，而且斗殴双方所持的心理态度和主观愿望很可能并不一致。斗殴者的主观意志，是判断斗殴者对于斗殴行为及损害结果是否负有过错的主要依据之一。基于斗殴参与者的不同主观意志，可以将斗殴区分为“主动斗殴”与“被动斗殴”、“有过错斗殴”与“无过错斗殴”等等。若不做上述区分，将否定“善意斗殴”（正当防卫）的合法性。在本案中，被保险人作为参与斗殴（或者称为打架、或称为肢体冲突）的一方，其行为虽然尚不足以构成“善意斗殴”，但是鉴于其对于斗殴行为所造成的损害结果并不负有过错或者责任，在此情形下，保险免责条款无条件的绝对适用，对于被保险人而言即为不合理。另一方面，众所周知，斗殴是具有高度危险性的行为且不符合社会道德，保险合同拒绝为斗殴所引起的保险事故承担保险责任，其合理性毋庸置疑。故此，即便格式条款存在着没有细化斗殴者主观过错的缺陷，其效力与合法性也不应被全面否定。该条款的不准确性，仅针对无过错的和善意的斗殴参与者，并不针对一切斗殴参与者，更不针对有过错的和恶意的斗殴参与者。基于上述分析，审理案件的法官从总体上肯定该条款的效力，但是适用疑义利益解释原则对条款作出不利于保险人的解释，对无过错的被保险人给付伤残保险金，其判决无疑是正确的。